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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强北,还有明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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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强北,还有明天吗?

1975年的夏天,广东宝安县的蛇口海面一片漆黑,而对岸香港流浮山的灯火隐约闪动。

这里东临后海湾,西依珠江口,与香港新界的元朗和流浮山隔海相望,不像大鹏湾有鲨鱼出没,每到海水大落潮的日子,海边的泥沙都裸露出来,大家就知道机会又来了。
有一批人正伺机而动,等着夜幕降临。边境守军的探照灯在泥潭表面一次次掠过,大家趁着夜色小心行事,悄悄地从这里下水。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裸泳到对岸的香港讨生活,是年轻人为数不多的出路之一。
1977年底,邓小平在广东调研期间,当地官员汇报了惨状,他们告诉邓公,有七十万年轻人试图偷渡到香港,前后估计约有十四万人成功登港,约有一半人都在海中意外溺亡了。
听完数据,看着一片荒芜的土地,邓小平随即说:「中央没有钱,可以给些政策,你们自己去搞,杀出一条血路来。」
随后,宝安县有了新名字——深圳。
如今当年那片跳海偷渡的泥潭现在已经是海上世界明华邮轮的所在地。傍晚的时候,灯火通明,船侧悬挂的彩旗下,经常有小孩子奔跑嬉戏。
一晃四十年过去,当年逃港的人怎么也想不到,深圳河北边的灯光,有一天会比香港更加光亮。

更想不到的是,深圳河北岸的一条街就可以让无数人财富自由。

 

华强北,还有明天吗?

 

每个城市都是一本打开的书,从中可以看到它的抱负。深圳这本书,第一页就写着三个大字——「华强北」。
建国初期,考虑到国防安全,沿海技术先进的军工厂都隐藏在山岭地区。驻扎在清远县山区的粤北兵工厂是当时广东技术最先进的企业,专门生产军用的无线电半导体。
1979年夏天,国家政策鼓励「军改民」,动员军工厂尝试自己找出路,找市场。
既然开始生产民用产品,军事保密的问题就不存在了,也不一定要继续待在交通不便的山沟里了。一番定夺后,粤北兵工厂向省里申请了搬迁。
广东省领导也毫不怠慢,站在深圳福田区杂草丛生的地头,和粤北兵工厂承诺,福田16万平方米的土地全部用来接纳工厂搬迁。
由此,粤北兵工厂从生产半导体转向了生产收音机、电视等家电。这次搬迁,也留下了时代的烙印,厂子拿掉了原先的部队编号,正式更名为「华强」。
寓意中华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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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工厂附近的一条道路便以公司为名,称为华强路,华强北的名字就此生成。
一年后,深圳特区正式成立。国家航空工业部下属的中航技公司与电子工业部下属的中电公司纷纷入驻。
那时候,香港是全世界最大的电子加工集散地之一。河对岸的投资商每天盯着深圳电子大厦的的施工进度,看你一天能盖几层。
看到你们大陆搞特区是实干,对方心里也增添了一份在内地投资的信心,香港的电子业也从此跨过了后海湾。
华强北,还有明天吗?
终于,1981年的梧桐山脚下迎来了深圳的地标建筑——高69.9米共20层的电子大厦。
1984年邓公再次「慕名」来到了华强北,电子大厦是他此行重要的一站,随后他走进一家电子厂,看到了人与电脑下棋表演后说了一句:「电脑要从娃娃抓起」。
就是这句话改变了许多人的一生,也为华强北的电子产业带来了一次机遇。
4年后,国家把零散的中小型企业联合起来,组建成立了赛格电子集团。紧接着赛格工业发展大厦一楼的一小半区域被分隔开,装修成配套市场。十几个月后,整栋八层大厦全部被电子配套市场占据。
华强北既可以制造又可以贸易,既是源头也是终点,自身可以成为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三尺柜台,一个账本,早晨店铺一开门,全国各地操着方言的小老板们便围着店铺一脸笑意地接客——又有钱可以赚了。
起初是一点星火,不久便成烹油。

华强北正式开启了属于自己的电子帝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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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世界范围内正在出现产业大转移的趋势,发达国家把加工制造业都搬迁转向了东南亚、台湾和香港。
因为高新技术产品升级换代快,降价也快,所以很多产量过剩的芯片或者是电子产品换代后淘汰的芯片,台湾、香港一些厂子通过走私渠道,都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深圳。
当年华强电子世界正式招商的那几天,商铺登记处的窗口外排起了500米的队伍,有人看正常排队拿不到铺位,就出高价收购二手铺位,开始出现了炒作铺位的现象。甚至有人不在华强北开铺,单靠倒卖铺位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站在深圳最高楼电子大厦,俯瞰脚下,遍地都是发财的机会。买家卖家,钱进钱出,华强北不断上演着小人物的淘金梦,这是时代赐予的机会。
这股南下的热潮成就了无数当下的企业家,比如马化腾的OICQ,就起步于华强北赛格广场的五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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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讯在华强北创业时的办公室
1993年,摩托罗拉公司在香港处理一批电子元器件。这是一个用在免提电话上的小芯片,价格是两三毛钱一个,一名华强北的柜台老板,花了几千元进了3万个屯在仓库。
等到1995年,摩托罗拉停产这种芯片,全球都找不到的芯片,最后在华强北的市场上,当初2毛进的货可以卖到27元一个。
这一单生意,就让他赚了几十万,而当时深圳普通人的工资一个月才380块钱。
人流、钱流、信息流在华强北汇集,而这样的财富故事,在当时每天都在发生。故事主角,有神舟电脑的创始人吴海军,也有TP-LINK路由器的创始人赵建军。
1994年7月17日,万佳百货(华润万家)正式开业,女人世界、男人世界、曼哈商城、铜锣湾百货、顺电等各类专业市场、主题商城,纷至沓来、落地生根,将租赁来的工业厂房改造成商业物业。华强北真正开始有了城市生活的「人味儿」。
95年的春节,万佳百货生意红火到万科老板王石都充当劳力到柜台帮忙收银。
这个时候的华强北,客户多利润高,市场需求大,不管是私货,还是正规货,不管是拆卸的旧元件还是难拿的新产品,每个都很抢手,每个个体户老板从不遮掩货品的来源和成色。
华强北奇迹在20世纪末的舞台上接连上演,那几年来华强北淘货的老外说,在硅谷需要两个月搞定的400个元器件,在华强北一天就能凑齐。
光卖元器件怎么行?华强北的电子厂也渐渐开始发力,我们自己生产的电子表,BB机,收录机、学习机、小家电生产质量样样过硬,偶尔还有公司可以进入海外大企业的供应链。

华强北的第一个十年是有口皆碑的十年,这是时代馈赠的礼物。

 

华强北,还有明天吗?

 

但命运在给华强北馈赠的同时,也把陷阱一同埋下。
1984年,世界上诞生了第一部手机,「大哥大」摩托罗拉Dyna TAC,它开启了移动电话的先河。这部重达1斤的移动电话,一经问世就售价高达2万人民币,入网费要6000元。
而这一年,中国家庭还沉浸在买到华强北生产的21寸大彩电的快乐之中。
1999年,诺基亚享誉全球,塞班系统正红,距离手机诞生已经过去十五年,中国才正式进入了手机新时代。这一年,国内只有70万部手机,而全球手机的销量已经达到2.8亿部。
手机,无疑是华强北的新机会。
所有华强北做生意的潮汕人、温州人都在千禧年钟声敲响的前一刻,搭上了通往华强北下一个财富十年的旅程。
那个时候,马云刚刚创立淘宝,电信移动联通三大运营商都还没有组建。
原本大家都只是站在柜台,倒卖香港来的水货,做做翻新机从中赚取差价,但市场上手机严重供给不足。
直到2003年,台湾联发科手机芯片量产出货,这款被业内称为「Turn Key」(交钥匙)的低价芯片解决方案,才将芯片、软件平台和第三方应用软件捆绑在一起,将摄像、MP3、视频、触摸屏等多种功能全部集成于手机芯片之上。
这意味着厂商采用这一方案,只要加个电池和外壳就能生产手机。
潘多拉魔盒由此打开,华强北的「山寨」故事,也自此掀起高潮。
关于山寨这个词,还有个来由。一开始,深圳的生产厂家不敢在手机上署地名,只能印上「SZ」两个字母,久而久之便被人喊成 了「山寨」。
依靠深圳的元器件产业,华强北的老板只需要增加不同的元器件、电池和外壳,就能组装出成品手机,成本也低降到了几百元一台,无数国产品牌应运而生。
当时每天都会有3~5款新手机在华强北诞生,按照3款/天的保守数字计算,山寨机一年的新款手机也达到了1000款以上。
后来竞争已经激烈到,华强北只要有山寨新手机上市,其他厂家看一眼,当晚就可以系统改动升级,再贴上自己的商标生产出来,第二天一早拿到柜台,就是当日卖的最好的机王。
2004年华强北的手机厂每天最头疼的不是技术,而是跨界创新外形和给山寨手机起品牌名字。
除了正儿八经的山寨机,高仿机也开始流行。很多机型都能做到让业内人士难辨真假的境地,对手机稍不了解,就可能看走眼,买成华强北的产品。
当年市面上热销机型几乎都惨遭复制,像诺基亚N73、N95等最热门机型,市面上最多时有数十款的复制机在热卖。
一辆微型奥迪轿车模型,翻过来就是一部带摄像头的触摸屏手机,在其「车头」的前灯里面,竟然暗藏着一只手写笔;一 款有着早年「大哥大」风格的手机,因为其上端的天线能在瞬间释放出强电流,而被称为「防狼手机」;一个「手雷」握在手里也不用害怕,只要一掰,它马上就可以拨打电话了。
更极致的表现是,震耳欲聋的8个喇叭或是被某个高僧开过光,都成了山寨手机的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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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年轻人疯狂痴迷山寨机的时代,只有华强北的手机可以做到四卡四待、造型酷炫、加上8个跑马灯,握在手里是那么的狂拽酷炫。
2005年,华强北创造了280亿元的销售额奇迹,这个数字超过了北京王府井加上山海南路的总和。
平均每天有50万人次的客流汇集到华强北,怀揣发财梦的淘金者摩肩接踵,眼睛里散发着的全都是对金钱的渴望。

但在这里,每个人都在考虑如何赚快钱,却没有人想过要做一家百年老店。

 

华强北,还有明天吗?

 

兴旺发达的背后,任何一个行业和领域,都逃脱不了月盈则亏的规律。
2007年,乔布斯带着「苹果重新定义了手机」的slogan横空出世,杀的华强北山寨手机市场措手不及。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日出一到,彼此瓦解的时刻又出现了。
智能手机的时代到来了,但华强北的商家没有研发能力,没有核心技术,只能走组装与抄袭那套老路子。
在野蛮生长中锻炼出的胆识和赚笔快钱就跑路的经营法则如今变得不再行得通。
风向一夜之间转向了正规品牌手机,华强北的老板们却还没有反应过来,几万台库存山寨机囤在仓库无人问津。而出手的山寨机利润也降到不足1美元。
衰退来得如此之快,在移动互联网大潮中,华强北引以为豪的优势荡然无存,多年的人气与声望也化为记忆的碎片,藏在了曾经熙熙攘攘发大财的商户昨日的拼搏中。
华强北不是没有和时代的变革抗争过。
2008年,第十届高交会上,华强北被授予了「中国电子第一街」称号。与此同时,一些准备打败自主品牌的山寨厂商放言「中国山寨上网本将冲出国门、走向世界」。
可仅仅半年时间,上网本就被一个更新的产品——平板电脑所淘汰,一些投入巨资的山寨厂商因此而血本无归。
也是这一年,与此同时换来的还有「山寨」二字获得了谷歌中国热门搜索词条第一的殊荣,让中国「世界山寨工厂」的名号远播海外,亦或者说是臭名昭著。
深圳政府对华强北这个嫡长子,又爱又恨,谁都想从泥潭中将华强北托起,延缓华强北乃至中国电子业的凋零。
不得不说,「运气」在此后的两年间,也又一次意外地站在了华强北这一边。
2010年泰国洪水,让泰国的元器件代工业陷入停滞,从而引发元器件和硬盘的缺货潮,华强北的元器件厂迎来了订单小高峰。
2011年日本9级大地震,再次让元器件供应链发生塌方式的断裂,华强北人再次发了灾难财。
元器件生意的二次兴起暂时延缓了华强北的衰退,老板们对占领手机市场的欲望也一刻也没有停下。
2010年,苹果推出了划时代的产品iPhone 4。
年轻人都把拥有一部iPhone 4作为梦想,甚至有人不惜真的卖肾换机,这样的造梦机会,华强北绝不能缺席,曾经沉迷诺基亚研发的华强北转头疯狂复制苹果系的电子产品。
山寨之路继续失控前行,但深圳已经不想再顶着这顶头衔走下去了。
2011年,深圳监管部门一场为期6个月的「双打」专项行动,「赶跑」了超过2000家商户。
当时在深圳警方的突击行动中,藏身居民楼的山寨手机商家一面锁紧了门,一面从窗户扔出手机销毁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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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电视台拍下华强北路曼哈数码广场,近千部山寨苹果、诺基亚手机从18层楼被扔下来的场景
华强北成也山寨,败也山寨。
命运的拐点早在1999年马云创建淘宝的时刻就已经悄悄写好。
2014年京东和阿里巴巴先后在美国上市,电商一路攻城拔寨,冲击着华强北。
天地因为互联网变小了,华强北的老板们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与回头客,在互联网浪潮面前逐渐变得微不足道。
也在是在这一年,一批著名的元器件商家开始跑路,轰动整个市场,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那一年,新一轮股灾又给华强北老板们补上温柔一刀。

颓势难逆,凛冬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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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
自2013年3月起,因深圳地铁7号线施工需要,华强北路主干道封闭。交通的不便成为了压垮华强北的最后一道防线。
封街的那几年,华强北安静了,不少人离开了,留下的商户还在自谋出路。
2014年9月,暴风影音发布了暴风魔镜第一代产品,这是国内互联网巨头发布的首款VR头戴产品。
紧接着VR成为了创投圈的热潮概念,随之而来的是大量VR头显设备的出现。
风口催生了创业公司,也催生了下游的代工厂,做VR盒子成了电子市场新的需求。华强北的老板们嗅到了商机,立刻开始了VR BOX的组装之路。
什么热就做什么,头两年还做过平衡车,后来平衡车不行了,VR头显又上了流水线。
不过很快几乎所有商家还是走上了价格战的老路子,华强北的商户们无法跳脱出薄利多销的商战宿命。
机会稍纵即逝,竞争激烈而残酷。
和手机、充电宝、手环等产品一样,价格战一旦打响,所有的工厂都没有回头路,只能越做越便宜,VR头显的价格也在半年之内从199元降到了最低10元。
对VR抱有好奇心的的用户新鲜感过去以后,华强北的VR盒子生意也谢幕了。
华强北站的地铁一修就是4年,通往华强北的路,这一封就是4年。
2017年,华强北路拆去封街改造的挡板,重新开放。
诺基亚也带着复刻版3310机型重新回归,但行业早已没人关注诺基亚何去何从。
人们只看到比特币价格从不到1000美元飙升至了2万美元。
弹指一挥间,物是人非,谁料人间变了,似天渊翻覆。
炒比特币,被公认为一种投机行为,而矿机生意,就像一场对投机行为的投机。
华强北自然也不会缺席。比特币长势喜人,「铁盒子」虚拟货币挖矿机,趁热摆在了华强北电子市场的柜台最显眼的位置上。
这是一种类似于缩小版电脑主机的机器。接上电源,经过调试,机器就能通过内置的芯片昼夜不停地计算,然后获得一定量的虚拟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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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来挖比特币的矿机
有数据称,华强北是全球约90%矿机的集散地,各式各样的矿机从这里发往世界。
2017年12月18日,比特币实时价格达到19442.1美元的历史最高峰值时,出货价3万多元的比特币矿机白卡B,市场价一度炒到13万元。
2018年1月2日,互联网金融风险专项整治办工作领导小组下发文件,要求各地引导辖内企业有序退出「挖矿」业务,并定期报送工作进展。
在接下来的20天里,比特币价格爬过高点后开始下跌,比特币2000亿美元市值悄然蒸发,矿机生意也随之走低,迎来亏损。
曾经几万块的矿机,一天能跌几千元到上万元。
3个月后,矿机利润下滑90%,重创华强北大小十余个电子市场,数万经销商被套牢。
2019年,电子烟行业成为创投圈出现的唯一风口,这一波华强北也同样没错过。
结局大家也看到了,一声令下,电子烟市场监管条令的出现,呛出了华强北人的眼泪。
这几乎是所有华强北厂家这几年的共同故事,这些小型工厂的生产线几乎都遵循两个标准:什么热做什么、什么没有技术门槛就快速复制什么。

都说深圳没有冬天,但当华强北被市场一次次无情斩杀的时刻,华强北老板们的心头积满了雪。

 

华强北,还有明天吗?

 

国电子第一街曾经有多辉煌,如今就有多失落。
历经40年,华强北裹挟在中国经济转型和互联网浪潮中,把辉煌和低谷一遍遍重复。
数十年来,华强北三尺柜台之后的暴富故事从停下过流传的脚步。在这座山寨王国的崛起与坍塌间,华强北路经历了大人物的轰然倒下,也见证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崛起。
在华强北,无人敢言自己是常胜将军,因为总有后来者居上。
在今年小米的9周年庆上,雷军公开说到:短短九年时间,小米最大变化就是消灭了中国山寨手机。
华强北,还有明天吗?
9年来小米最大的对手一直是华强北,而对于华强北这条长930米的街道来说,最大的对手则是如何「洗白」自己沉甸甸的昨日故事。
山寨只是华强北40年发展中的一个灰点,却脏了整个中国电子产业的门脸儿。
华强北这条街柜台的老板换了一茬又一茬,可没人想要替前人收拾烂摊子。
淘金客在经济的寒风中,一起约定往事不提,下一个风口见。
就在上个月,从深圳华强北地铁站A口出来,沿着振华路往东走,短短500米一段路程,就可以经过 4、5个化妆品批发城。
远望数码城二期、明通数码城、华联发广场、紫荆城和曼哈广场,它们还没来得及换掉数码城的招牌,就已悄然变身,做起了进口美妆的生意。
根据走访,华强北目前已聚集了1000多户从事进口美妆的商家,其中不少都是以前做手机数码商户主动转型而来。
这一次华强北人彻底放下了电子第一街的身份。
只是如今没人知道华强北产业转型需要多长时间,也没人知道再次做到全国家喻户晓要多久。
而对于华强北,一直有一个长久且残酷的真相:
淘金客们从来都只想赚一笔跑路,没人真的在意,这条街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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